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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雅克人的社區(qū)保護地——Tana’ ulen

發(fā)布日期:2021-02-22

木材是黃金,但不是能造福于我們的黃金,我想保護我家鄉(xiāng)的森林,因為森林就是達雅克人的生命

—— Anye Apuy,印尼達雅克人巴豪部落的一位已故酋長


達雅克人是生活在亞洲第一大島——婆羅洲(此為馬來語,印尼稱之為加里曼丹島)上的原住民。他們大多沿較大型河流的兩岸分散居住,有眾多部落與分支,如印尼巴豪部落的克尼亞人和卡揚人、馬來西亞沙撈越的伊班人、以及分布在婆羅洲高地的Lundayeh/Lun Bawang、Kelabit和 Sa 'Ban人,他們主要依靠在山地輪種稻谷及漁獵為生。

                    

Anye Apuy這位一生致力于保護原始森林的酋長,曾親眼目睹原住民們?yōu)楣I(yè)化的油棕種植與砍伐付出的社會、經濟和環(huán)境代價。除了支離破碎的殘存森林以及對曾經生機勃勃的狩獵場的回憶,當地的原住民并沒有得到什么可觀的經濟收益。他曾走訪馬來西亞沙巴州的一個原住民村落,當地酋長告訴他:“他們把森林從我們身邊帶走了,如果你的村莊還有森林,不要讓他們把森林帶走。森林就是生命” 正因Anye Apuy卓越的領導力,印尼達雅克人的社區(qū)保護地——Tana’ ulen被保留至今依然散發(fā)著活力,而當地政府還在2019年認可了他們的傳統(tǒng)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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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婆羅洲高地的熱帶雨林,摘自www.raleighinternational.org。為了保護這些森林,生活在此的各社區(qū)長老們于2004年10月成立了惠及印尼和馬來兩國約2.5萬達雅克人的婆羅洲高地原住民聯盟。點擊圖片可閱讀有關此聯盟保護婆羅洲之心的案例。


Tana’ ulen:達雅克人保護森林的方式 


在原住民的方言中,Tana意為土地,而m/ulen意為被限制或被禁止。Tana’ulen以原始森林為主,生物多樣性豐富且擁有許多特有物種。這里的優(yōu)勢樹種是龍腦香科植物,林下生長著許多藤本和棕櫚科植物,地面則覆蓋著姜科、天南星科, 蕨類和秋海棠屬的植物。許多珍稀且具象征意義的物種,如犀鳥、云豹、叢林貓、靈貓等都能在這里找到蹤跡。數百種鳥類、鹿、野豬和爪哇野牛也棲息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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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Bos javanicus是一種野生牛,曾廣泛分布于東南亞地區(qū),但如今只殘留幾個小種群。這些食草動物,雖然可以生活在森林里,但更喜歡傳統(tǒng)上半自然半由當地人管理的開闊草地。?Buyung Sukananda


在達雅克人的傳統(tǒng)習俗和舞蹈中,動物的制品如犀鳥的羽毛、熊的牙齒和指甲等被作為文化符號來使用,用來顯示生物多樣性、森林與原住民的文化認同之間的緊密聯系。Tana’ulen里還有許多對當地人的生計而言價值很高的植物、樹木、魚和狩獵動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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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佩戴著獸牙項鏈的Sungai Utik社區(qū)領袖,?Mark lehn


Tana’ ulen其原意是被限制的河流,通常都以河流的名字來命名,例如, Tana’ ulen sungai Lutung。這條河通常是一條干流的支流,包括了其流域和森林。像Tana’ulen這樣的保護傳統(tǒng)在婆羅洲內陸的達雅克人中是比較普遍的。


通常,Tana’ ulen在劃定時一般選擇距村莊比較近的區(qū)域,以便當地人管理和控制。每個Tana’ ulen的面積從3000公頃到80,000公頃不等,為了保證自然資源能長期使用,通常非本村人不能進入其中。Tana’ulen是原住民領地中的關鍵部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Tana’ulen就是領地中的“自然保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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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兩個克尼亞人Tana’ ulen(綠色)的分布圖。其中Bahau社區(qū)總人口1610人,面積321,607公頃,其中93,296公頃為Tana’ulen,分布在Bahau河兩岸的六個村莊中。Pujungan社區(qū)人口2155人, 面積584,866公頃,其中17,4291公頃為Tana’ulen,分布在沿岸的九個村莊中。


歷史上,Tana’ ulen是更廣義的領地治理體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也是Tana’ulen未來發(fā)展的關鍵。文化和自然的價值之間密不可分,而原住民社區(qū)正是維持這一體系的關鍵。


不斷變化的治理方式和傳統(tǒng)制度的生命力 


過去,Tana’ ulen作為森林保護區(qū),是由族長或貴族家庭代表整個社區(qū)來管理的。森林在這里仍被視為公共物品,貴族首領們只是被委托來對其進行管理和看護。近年來,由于當地領導方式的民主化以及教育的普及,保護地的治理模式已經發(fā)生了深遠的變化。盡管對Tana’ulen資源使用和保護的基本規(guī)則沒有變,但如今,保護地內資源使用的決策權和資源破壞的問責權已移交給了族群的理事會


在Bahau Hulu(簡稱B社區(qū))和Pujungan(簡稱P社區(qū))(上圖所示的)兩個克尼亞人社區(qū),Tana’ulen現在也歸族群理事會管理,由族長和村長共同負責。在一個叫Long Alango的村落中,理事會還成立了一個額外的管理委員會,來分擔管理職責,以加強對該區(qū)域的保護。這種變化并沒有削弱當地人對Tana’ ulen的治理。相反,這種轉變表明當地的原住民保護體系有足夠的彈性與能力來適應不斷變化的外部環(huán)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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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5:B社區(qū)中的傳統(tǒng)會議廳。?Andris Salo

 

對當地的原住民來說,保護和可持續(xù)利用的原則適用于整個領地,但在Tana’ulen中有著更為嚴格的規(guī)定。比如,在Tana’ulen內不能通過清林來開辟稻田,具有高經濟價值的非木材林產品的采集也受到以下各種限制:

  • 1. 采集的日期和采集持續(xù)的時間;

  • 2. 使用的工具和方法;

  • 3. 狩獵動物的種類和數量;

  • 4. 獲取的資源屬于集體。

 

若社區(qū)居民違反以上規(guī)定會被通報并處以罰款,罰款金額和形式由族群理事會商議決定。罰款的數額根據違規(guī)行為所涉的種類和嚴重程度而定,處罰形式也并不局限于現金,可以是如帕蘭刀(馬來人用的帶鞘寶刀)這樣的傳家寶。規(guī)則也并不是一成不變的,需要經特定的集體會議討論,并根據不斷變化的情況而調整。一些新規(guī)則也在不斷制定,如要求非社區(qū)成員在違規(guī)進入領地時,必須向村集體繳納一筆高昂的費用。此外,各個社區(qū)也在將傳統(tǒng)規(guī)則和制度書面化,以強化其資源管理的權利和對外來破壞者的管理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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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6:B社區(qū)的兩個村民正在Tana’ ulen內記錄原始森林里的生物多樣性?Andris Salo


時至今日,Tana’ulen都展現出極其豐富的生物多樣性。雖然沒有正式的監(jiān)測體系來衡量其保護成效,但當地人遵守相關的管理規(guī)定,向族群理事會或村長報告關鍵物種的變化及他們觀察到的外來人員進入森林的情況。他們會視情況扣押或沒收違規(guī)采集的沉香和食物資源,并要求入侵者立刻離開該地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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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7:一名男子用傳統(tǒng)藤條編的背簍為在P社區(qū)的Tana’ ulen中開展生物多樣性調查的露營人員背送物資?Andris Salo


為什么Tana’ ulen如此重要?


在過去,當地人信奉的宗教信仰要求村民們在全年都要組織各類慶典活動,以標識農業(yè)生產周期和其他重要的社會活動,如慶祝安全歸來的戰(zhàn)士和商隊。村長及貴族是主要的招待者,他們要熱情款待來自其他社區(qū)的旅行者和代表團,并為在其土地上勞作的人準備各類食物。為了履行好這一職責,村長、貴族及其家人必須確保有足夠的食物,特別是魚和野味等較為珍貴的資源,供客人享用,這一傳統(tǒng)一直延續(xù)到了現在。在新年慶典、豐收節(jié)和其他類似的集體慶典來臨時,村民們會在Tana’ulen中進行集體狩獵和捕魚,以保證安全、快捷和低成本的獲取足夠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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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8:在Long Pujungan社區(qū),村民們在Tana’ ulen的Ahan 河中像他們的祖先一樣用植物毒素在河中集體捕魚。?Andris Salo


過去用于長屋、如今用于個人住宅建造的木材是Tana’ulen的另一重要資源。在其治理體系中,“公平”也極其重要,從Tana’ ulen獲得的資源要分配給所有人,尤其是社區(qū)中最貧窮、最脆弱的群體(如寡婦和孤兒)

 

確保對在有效運作的Tana’ ulen的認可 


保護與發(fā)展的兩難處境從未遠離過原住民的領地,特別是在采礦、資源開發(fā)和土地利用方式的轉換上。社區(qū)渴求經濟發(fā)展的權利,而油棕種植園是一個極為誘人的選擇。于是,在許多情況下,Tana’ulen的復興被視為抵制這類威脅、對付外來木材公司及試圖對森林產品進行商業(yè)化開發(fā)的外來者的一種方式。同時社區(qū)也面臨著來自地方政府基礎設施建設的潛在威脅,比如在規(guī)劃時沒有與社區(qū)進行有效的協(xié)商,或不尊重社區(qū)居民覺得最珍貴的森林(包括Tana’ulen)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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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9:一條伐木公路穿過Metun Sajau村的Tana’ulen。?Yustinus S. Hardjanto


在獲取森林資源的競爭日益加劇的情況下,Tana’ ulen成為爭取社區(qū)土地權利和保護自然資源的一種手段。在P社區(qū),一個古老的Tana’ ulen在9個村莊的集體治理下得以復興;在Long Pujungan和Ketaman村還建立了兩個新的Tana’ ulen來治理當地的水資源。當保護價值得到強有力的維護,且治理機構有效發(fā)揮作用時,生物多樣性的可持續(xù)和公平的利用就得到了實現。


Tana’ ulen是實現達雅克原住民的經濟、環(huán)境、社會和文化權利的一種重要途徑。它們不僅保護了大量的棲息地、生物多樣性和生態(tài)系統(tǒng)服務,也是其守護者賴以生存的基礎。因此,Tana’ ulen的保護模式在社區(qū)森林治理中保持著中心地位。Tana’ ulen的保護模式雖然不會輕易消失,但也迫切需要得到政府合理的支持和適當的認可


對原住民的保護而言,以下幾個決定因素都同樣重要:國際和國內的法律的認可,原住民管理機構和治理機制的生命力,各社區(qū)自身價值觀和管理制度的活力,如各社區(qū)與其Tana’ ulen之間的文化紐帶及各社區(qū)所屬的社會和宣傳網絡的力量。用社區(qū)成員自己的話來說,“這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我們自己的實力和決心有多大”。社區(qū)治理機構需要通過信息、創(chuàng)新和技能共享來增強自身的力量,以確保新的自然保護的捍衛(wèi)者能不斷涌現,保護實踐能得以傳承。正如克尼亞人所說的,尊重森林的價值對社區(qū)和子孫后代的安全和韌性而言是至高無上的,"沒有森林就沒有達雅克人社區(qū)"。


 

原作者:Cristina Eghenter

原文標題:Tana’ ulen in North Kalimantan, Indonesia: A Vital Conservation Tradition for the Recognition of Territories of Life(由國際社區(qū)保護地聯盟(ICCA)授權翻譯)

翻譯:魏怡然

編輯:張穎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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